5
那道男声,是我此生难以忘记的声音。
我死的时候,相同的声线在我耳边低语,「你这样的贱人,怎么配活着呢?」
我曾经将那天视为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。
颁奖日撞上生日,我将捧上硕果,献给生下我的母亲。
青姐在前一天给我发消息,让我不要看手机。
我乖巧答应,向她汇报着喜讯,我说我已经好了很多,肯定可以出席典礼的。
可青姐没有正面回应。
她只说看情况吧。
我没等来我的荣耀,等来的,是我的死亡。
那个男人撬开了我的房门,迎面撞上我时,勾起一抹意外不明的笑:
「算他识相,还没骗我。
果然在这里。
」
我还没反应过来,男人欺身而上,掐住我的脖子,眼神疯狂:
「老子追了你这么久,把你当神女,你居然背地里是这样的人?!
」
我惊恐地瞪大眼睛,疯狂瞪着脚,可力气一点点散去。
慌乱间,记忆一闪而过。
他好像,曾经来现场看过我的电影发布会,称是我的铁杆粉丝。
但我没来得及细想,用尽全力摸到了掉在一旁的手机。
页面还停在给妈妈发出的礼服图片上。
我摁倒视频通话,只一秒男人就夺了过去,看到备注,他讥诮开口:
「你妈估计是最恶心你的人吧,居然还想着向她求救?」
他砸碎了玻璃杯,碎片直直对准我的脸。
「怕什么呀,你不是对你妹妹做过这种事吗?」
下一秒,脸上穿来灼烧般的疼痛,他一手划过我的脸颊,一手掐紧脖子,一点点收紧。
疼痛席卷了我的全身。
我只死死咬住手机,奢望着回拨过来的妈妈能不能发现一丝不对劲。
毕竟,我从来不会不接她电话。
可是没有。
我挣扎的手脚渐渐无力,男人扭曲的面庞开始模糊。
记忆的最后,我看到的,不是杀死我的男人,不是近在眼前的颁奖典礼。
而是母亲带着我出走那日。
生父也是这样拿砸碎的玻璃杯往我身上砸。
柔弱的妈妈第一次,她举着菜刀,踹开了房门,将我护在身下。
她像一头凶猛的母兽,咆哮着吓退了爸爸。
那天她其实什么行李都没拿,辛苦攒的、没让爸爸发现的几张钞票,就是我们所有的家当。
我肚子饿得咕咕乱叫,火车上的东西很贵,但她还是咬咬牙给我买了个玉米。
我啃着玉米,看着妈妈望向窗外,迷茫又慌乱的眼,不知所措地将玉米递过去。
妈妈却推回来。
她涕泪横流,狼狈地不行。
可眼底的仓惶全然消散。
「微微,有你在,妈妈就不怕了。
」
我至今记得,火车车窗外的晨光很艳。
但是,不及妈妈的笑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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